柏拉图对话录——政治家篇

Catalogue
  1. 1. 内容
    1. 1.1. 政治家之于织布
    2. 1.2. 政治家例证
    3. 1.3. 从例证看政治家的本质
  2. 2. 小结

内容

政治家篇(Statesman)讨论的是政治家的定义。继智者篇,客人使用了划分的技艺来考察这个命题,主要考察政治家的知识的范畴。

知识->应用型还是理论的(理论)->评价性还是指示性(指示性)->是否首先发布指示(是)->指示的对象是否有生命(是,研究人而非物)->照料单个还是群体(群体)。

这时小苏格拉底(非苏格拉底本人)对照料的对象划分成人和其他,客人反对——不要截取小部分与其余对峙,要分隔在真正存在空隙的地方,防止出现false positive/true negative,错分或漏分。接着分:

群体->是否驯化(是)->水陆空(陆)->有无角(无)->能否杂交(否)->是否两条腿(是)->政治家是照料群居的人。

但是这有个问题——这个定义是政治家的超集而非本身,因此根据这个定义,很多人都会宣称自己是政治家,并没办法找出真正的政治家。

这样的划分主要错在两个方面:1. 划分考虑的是对象生物学的性质,而政治家考虑的对象应当是人类的生活方式、文化和专业分工;2. 进一步,忽视了生产、技艺等以及他们之间的联系。进一步进行划分:

照料->神圣还是凡俗照料者(凡俗)->强制还是自愿接受(自愿,区分于僭主)

客人总结道:人们学习字母,先识别字母,然后把它们置于熟悉和陌生的例证中,人们又会感到疑惑,但最终学会从不同事物中找到其共性,并与字母结合。人类心灵认识宇宙的事物也类似于此。

政治家之于织布

这种“照料”也可以例证来理解——为了区分政治家的技艺和其他人的技艺,考虑政治家需要以其他技艺为考察对象并与他们紧密相关,因此陌生人选择了织布的技艺。什么是织布呢?

之前的分类办法是将织布的对象从亚麻、制鞋等其他对象中分离出来(其他生物之于人),却没有考虑本质的编织——比如梳毛、生产经纬线、漂洗等等,都和“照料”布相关而非织布(正如医生虽然也是照料人但非政治家)。

生产布->准备工作/实际生产/后期处理(实际)->结合还是分离(结合,而非梳毛)->捻线还是编(编)。

有人问,这不是傻逼么,最后分了半天,还不就是编!客人的解释:若要问较大的事物是什么含义,那么较大的事物只能是比较小的事物大的事物才有意义;否则若它单为一类,则仍不能发现大的本质。类似的,如果不讲“编”在结合的技艺中区分于捻,则“编”的具体边界也无法清晰,别人就会认为“捻经线”是编织的技艺,从而发生谬误。这个理念类似于泰阿泰德篇的知识论5.0——知识是一种差异的解释。

从另一方面来讲,“较大的事物”只相对于“较小的事物”和适中的尺度才是较大的,智者(普罗泰戈拉,人是一切的尺度)否定这一点,则“较大”再无讨论的意义,其他概念例如政治家也没有讨论的意义。这里,客人一个重要的观点是在过度于不及是客观可比较的,并于比较中产生了客观的度量和适中(标准),而技艺是行为的适中和标准。(284c-e)

从整体到部分的理解来说,哲学家考察本质上相同的某一类型,并看清型这个复杂群体下真正的差异,将型以最本质的方式进行划分。从部分到整体的理解来说,我们考察一样东西不仅是理解它本身,而是它平行的所有东西与他的区别(老师教孩子单词不是只教一个,而是所有)(285c-d)。

类似于智者与钓鱼的区别(智者篇),政治家的困难在于其抽象的意义难以用有型的直接感官划分来界定,必须借以心灵和理性去证明和理解——下面来理解政治家:

政治家例证

政治家不仅需要指示性,也存在于评价性(前期划分有谬误),类似于纺织,先看辅助性的制造——辅助性的都不太远政治相关(辅助其他技艺的工具、保存性工具(器皿)、运输型工具、防护型、娱乐型、原材料型、滋养物)。

除了制造辅助工具,还有一类是辅助人,包括奴隶、打工仔、传令官、书记员、公务员。

还有一类是神职人员,埃及的国王出自于神职人员;其他一些国王也必须立为祭司。国王往往与神的活动密切相关。还有一类就是智者,在公共生活舞台中演习,冒充政治家。(继《智者篇》末尾)

怎么对这些易于混淆的群体做细致区分呢?我们要分类细致讨论政体。

政体的划分——君主制(强制则为僭主制)、贵族制(强制则为寡头制)、民主制。

由于政治家的定义是有政治技艺的人,正如有医学技艺的人不应当以他是否强迫病人吃药为基础,具体是否是强制的政体,统治者人数的多寡都不可以判定政治家的存在,不能通过政体本身去寻找。为了净化城邦,统治者可以处死公民,可以规划别国公民,只要是为了良好的治理,其本质甚至不是法律,即使有法可依的政体模仿的更好一些。

政治家是否受限于法律呢?首先,法律是对所有人有约束力的,因此不能精确使所有人处于最佳状态,那法律是否必要呢?首先,法律是一种粗略的规定手段。那么在时间演变中,政治家就需要改良法律,似乎他就需要经过民众的同意;反之则需要强迫执行。那这种强迫或非强迫的违反法律,是否正义呢?

客人认为,无论是否强制,无论是否违法,统治者依据政治家的技艺作出的行为确实是有益的,则他是正义的,这个正义来自于统治者健全的心灵和理性。

从另一方面,客人考虑民主制(反专制强迫),那么他们会认为医生可能强制病人开刀,因此立法不允许相信医术,接下来是航海术等各类技艺、独立研究等等,则社会将停滞不前。

再者是更糟的情况——统治者违法法律是出自于野心而非理性,则结果更糟。

因此法律是科学真理的指示的复制品,而政治家拥有真理,对法律进行改进并不会与遵循法律相悖。

实践上,三种不同人数作为统治者的政体,无论划分为强制还是非强制,都是为了模仿最完美的第七政体(政治家当政+绝对理性不依靠法律)。由于拥有政治家才能的人必然是凤毛麟角,因此民主制趋向于平庸,而统治人数越少,其政体越有可能趋于完美或者完全的邪恶。这里,编孕育出了智者——一种利用模仿而非真正的知识去实践统治的人(注:这里的智者倒是类似于现代意义的政客)。

较低的技艺受到较高层次技艺的控制——

  1. 从修辞学的角度,政治家的技艺指导修辞学、演讲术指导教育指导具体技艺;
  2. 从军事的角度,政治家决定是否打仗,将军打仗的具体的技艺是指示打仗的辅助型技艺。3. 从法律的角度,法官负责依据法典公正的判断正义,辅助于政治家制定法典。

从例证看政治家的本质

从多个政体、与法律、演说、军事的关系与区别,我们看出了政治家在各种案例中的端倪和性质,并应当作出总结。

节制过了头就是怯懦,勇敢过了头就是暴戾,诚实过了头就是死板……政治家是拥有最高善的知识(类似于理想国的哲学王),并将不拥有这种知识的各种不同性格的人以恰当的联系交织在一起合作的立法者。具体的,政治家在考虑执政官时需要选择同时兼备勇敢和节制的人,在选择多位执政官时则需要考虑他们性格中美德的平衡。

小结

政治家篇着重讨论的是划分中可能存在的谬误、以及利用划分考察型的方法论——柏拉图的辩证法。

类似于智者篇,划分应当:

  1. 通过直觉找到复杂型所对应的简单型范式(智者之于鱼,政治家之于织布)
    存在的谬误有

1.1 否定集划分——人之于其他,一个天然的型应当是正向属性的描述,“非人”的生物是一个否定属性,不是一个天然的划分。
1.2 忽视考察概念的划分——政治家既是指示性也是评价性,不能按此划分。
1.3 不适合的范式——一个有型且有类比特征的范式是一个更加合理的范式(织布比牧者更适合作为政治家的类比,因为政治家类似于某种”结合“的技艺)。

  1. 简单型范式的划分应用于复杂性的例证

2.1 将织布的辅助型、实践型应用于政治家治理的过程,寻找例证(辅助性工作和人员、实践统治的人员(智者、政治家)。
2.2 例证进一步划分,直到发现易于混淆者无法再在下一层划分中被分离(智者、政治家存在于各种政体)。
2.3 考察待区分者在细分型中的共同之处,并加以总结(政治家依据知识统治,智者依据模仿进行说服)。

  1. 从例证中提取的本质进行全局的概括
    政治家依据知识实现有益的统治,具体实践上是让人们以合适的方式互相合作,实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