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追问自己活着的意义和目的,一方面这是指导我们每时每分的行为的准则,另一方面无论是个体还是人类作为整体的活动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每当思考这种抽象的问题时,一不小心就会进入这种无意义的思维空转和死循环。这种问题的思考者也许需要有良好的智力和系统的训练,才能限制自由的思想在正确的轨道上步步逼近答案。
我在想,也许这样的要求实在过高了。无数次测验得以证明在某些数理逻辑的领域我的能力显著优于平均水平,但我空转的思想无法得到正确的答案。同时,这样的学问也鲜有人教学。因此,这也是包括我的过去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刻意回避这种困难的主要原因。然而即使回避,人的活动也依然需要目的,否则就会陷入无止境的空虚和痛苦。但是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已经有足够的解决方案来应对这种挑战,那就是给自己设立一个似是而非的目标,并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它。这种事情数不胜数,但我无权代表任何人,因此只能审视我自己的思维过程——我作为一个高中生的目标就是考上大学,这样我的高中三年都很充实并有事可做,虽然我并不了解大学;我作为一个大学生的目标就是提高自己的学术专业能力,因为我相信好的学术能力一是可以创造价值,二是价值可以给自己带来好的经济回报,拥有好的生活,即使我完全没有想通过什么是好的生活。瞧,最终依然陷入了活着的意义这样的深坑中。相信不止是我,很多人都会遇到这样的困难,并最终放弃抵抗,于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把经济回报等价于好的生活,并以此作为指导生活的最重要的准则,尽管”活着不能只看钱”这么简单的道理是大多数人都口头上认可的,而且有钱者不幸福也确实是普遍存在的。
另一方面,国际政治问题、民族问题、信仰问题也深刻的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是否因为美国社会部分人群对亚裔/中国人的偏见而应该选择回国?是优先为民族做贡献还是优先为地球这个整体做贡献?自己民族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事情?似乎每个问题的回答的两方面都有自己充足且合理的理由。不回国,如果有人仇视我,那么存在潜在的危险,还苦巴巴的热脸贴冷屁的确有损尊严;但同时仇视的人确实只是一部分,有相当部分的人是认同世界公民的概念的,而仇视的人往往确实都是一些见识浅薄的家伙,那么有没有必要在乎这些蠢人的想法?另外回国了,加班加点性价比低,生活上显著更辛苦,似乎也不算是有了尊严。如果为美国人做贡献,导致未来美国显著优于中国而导致战争,倘若自己的民族受到损失,则实为民族的历史罪人;如果回国,往往不能把自己的才华发挥到极致,那是否又是对作为人类的整体的不负责任。最终,如果无知和愚昧彻底消除,对于族群的歧视彻底消失,那是否不必为了族群在产业链的低端而感到愤愤不平,毕竟如果没有歧视,则应当对不同族群一视同仁,则亚洲人穷和白人穷没有任何区别。
去年有幸听了听苑举正的哲学课,发现这些种种深层次的伦理学、政治学问题都被引向了更为根本的哲学问题,并且惊叹于很多问题在早期的希腊先贤中已经被探讨甚至部分被解决。更令我向往的是哲学家与智者的探讨——一种谦逊的求真而非傲慢的求论辩之胜的精神。于是,我盼望能够学习哲学家的思想和理念,指导我找寻人生的意义。接下来便是阅读的工作,而我认为一种真正的掌握绝不是只读一本《西洋哲学史》这么简单,一方面罗素对其他哲学家的评判也只是一家之言,另一方面综述往往不能深刻精准体现哲学家所著之内容。因此,一种耗时却更稳妥的方案是详尽的阅读他们的著作,这也是我所选择的。然而由于问题本身十分有挑战,例如柏拉图的对话录,越读到后面越是艰难。因此我希望能够耐下性子,把每一个观点、每一条逻辑吃透,并记录下来,最终能总结经验,对困难的哲学问题有自己的理解。